“80后”這個叫法,早已如雷貫耳了。“60后”的說法卻從沒有誕生過。“70后”也較少聽到。
“80后”這個“新概念”炸聾大眾的耳朵,大約是從韓寒、郭敬明、張悅然等作家風靡文壇時開始的。相比韓寒們而言,藝術圈的“80后”們,似乎就沒有那么高的知名度、那么多的“粉絲”了。——這也許是因文壇比之藝壇,離大眾舒適的沙發距離更遠之故。
然而同樣的事實在藝術界里也存在: “80后”正在以迅速并凌厲的攻勢涌進我們的視線。以至前一輩藝術家們發出了驚問:“瞧!這群孩子……他們在做什么?”
“80后”是一個備受爭議的群體。
一種食品通常被用來形容他們,那就是“果凍”。今年3月,內地“80后”藝術家在臺北當代藝術館展示,這個展覽的名字就叫“果凍時代”。2007年,“果凍時代”也在上海美術館展示過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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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凍原為西方的一種點心。1985年第一條果凍生產線被引入中國。果凍在中國歷時22年,與1980年前后出生的這一代人共同發育成長。在不少人的眼里,“除時間上的吻合之外,果凍的形態、性質也與1980年前后生人有種種不謀而合。”——這些透明的、柔軟的、粘稠的、略帶彈性的“果凍”,正在向上一輩藝術家用血和汗鑄造的鋼鐵意志發起挑戰。
辭藻沒那么時尚的批評家,則一般使用“缺乏責任感”、“不囿于傳統”、“叛逆”這些詞匯來描述這一代人。就像多少年前我們被我們的前輩所認為的那樣。
然而別那樣肯定吧:或許并非果凍,也并非叛逆?或許,“我們一開始就戴上了有色眼鏡,用不在同一個語境中的評判標準來辨別一件事物?”著名美術評論家謝海用質疑的方式堅定地站在“80后”的身旁。
他用諸多正面的詞匯描述 “80后”的特征:他們不為世俗所困擾,特立獨行;他們有自己的文字和語言,有自己對事物的評價標準;他們反對別人說他們是生長在蜜罐里的一代,他們認為他們是最有抱負的一代;他們對以電腦作為媒材的虛擬空間有著不一般的癡迷和依賴,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遠離虛假和不必要的尷尬。他們認定的很多東西是我們認為不可以的。
他甚至辛辣地批評了一代批評者的自以為是。他說:10年前從北京到上海所需要的時間和現在所需要的時間是無法比擬的,來去的方式也變得多種多樣。10年前的普通信件、20年前的轉盤電話、30年前的記字電報如今都已經慢慢地淡出了人們的記憶,城市化、數字化改變了時間的屬性,縮短了地理意義上的距離,——“而不變的卻是我們的思想,這多少有點兒讓我們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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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和藝術家是時代的鏡子。關注“80后”,遠不只是關注一代人,而且是關注中國一個特殊的時代、一段特別的歷程。那是一個激情流溢的年代,一個理性回歸的年代,一個新舊交替的年代,一個社會變革的臨界年代。正如《追尋80年代》一書封面上所言:“這是需要追尋與懷念的時代,這是尚待品評和反思的年代”。
生于那個年代的人們,開始記事時就是中國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飛速發展的年代,他們還沒有弄清楚“下海”是怎么回事時卻理解了“下崗”一說,在高樓大廈的陰影中知道了進城打工、出國留學……他們在這個世紀初的藝術類院校擴招中走進象牙塔,他們知道要尊敬老師,還知道要尊敬老板。
時代的不同、成長經歷的不同,造成了生存方式的不同:他們對話又不想和對方見面,他們用QQ、用MSN;他們的心思、觀點想讓別人知道,于是有了博客;他們甚至懶得出門買東西,因為他們幾乎人手一張支付寶。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他們是不關心的,他們關心的是“娛樂”和“戀愛”。他們極力回避深度和沉重,他們用活潑、叛逆、搞怪等等鮮明的藝術語言詮釋著眼中的這個世界。
全球化、城市化、消費文化、娛樂主義,是我們當前所處的整體社會圖景。這幅圖景深深地投射在現在“80后”身上。因而,他們在文化取向和藝術選題上就有更廣闊的維度和更多元的價值取向。誠然,相較上輩的藝術家們,“80后”似乎缺失了那種敢為天下先的氣魄,卻更多以一種游戲的,幻想的偏安狀態出現。但不要說“80后”是偏離中心主義的一代,而是我們所以為的那個“主流”和“中心”,已經在80人的時代自我消解了。
或許剝離了過于沉重的外衣以后,藝術的思考和探索反而會更加深入和純粹。透過樸實與浪漫、粗俗與圣潔、怪誕與寫實雜糅的“80后”藝術家的作品,我們也可以看到后信息時代人們對自身存在的拷問,以及對藝術生存方式、文化困惑的思考。
盡管“80后”這代人的總體藝術面貌還很不明確,還沒有產生一個與歷史背景相關的藝術現象,還沒有出現公認的“模范人物”——一個像文壇上備受爭議不斷引起口水戰的韓寒那樣的“80后模范”,但是我們可以說:年輕藝術家們并不缺乏面對和思考現實的自覺與能力。
或許,他們并非“果凍”。在剛剛閉幕的2008上海春季藝術沙龍上,“80后”藝術家群像再次給我們一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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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說“80”
“80年代是一個偉大的時代,堅冰被打破,思想啟蒙氣氛活躍,敢為天下先,使命感,對自由和真理的追求是時代的潮流。” ——于堅
“上世紀80年代所有的探索都是真摯的,但都很粗淺,急就章,她填補了‘文革’后的真空。” ——陳丹青
“你可以用浪漫來形容80年代,當年的很多想法都太烏托邦,自己還覺得非常有意義,會對中國產生很大的影響,實際上并沒有產生那么大的影響力。你還可以用脆弱來形容80年代,那個時候中國人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阿成說那個時期的人知識結構都是殘疾的,單薄的,雖然有熱情但能力并不很大。” ——查建英
“我想我的時代來了……我從不感覺壓力,我等待這么多年,終于來到,我不會錯過每一個機會。” ——郎朗